工人诗歌2号 -> 专题:他山之石——翻译篇
卢文·达里奥 卢文·达里奥(1867—1916),尼加拉瓜诗人。拉美现代诗歌开山鼻祖。译者:陈实。 为什么?“唉,先生,世界越来越坏了。社会乱成一团。这是个血染大地的大革命世纪。大鱼吃小鱼?正是。可是我们很快就会看见报应。到处都是穷人,劳动者肩头上压着一座诅咒的山。除了可恶的黄金,什么都不管用。被剥削的人永远是关进屠场的牲口。您没看见衬衫光滑得像瓷器一样的阔人和身披绫罗绸缎的淑女吗?可是老百姓的女儿到了十四岁就要当娼妓。有人一早把她们买下来了。那些匪徒是银行家和大老板的手下。工场也是正直者的刑场;除了给大人物酬劳,不发别的工资,不幸的人只啃硬面包,而他们的王宫华厦却充斥着香料和雉鸡。路上行驶的汽车,每一辆的轮子都碾过穷人的心。举止粗鄙的绅士,阴沉的收租客和大肚子的地主,都是害人精。我希望来一场血腥的暴风雨,希望现在就是恢复社会公义的时刻。诗人们歌颂的、演说家们赞美的那种政治玩意,不是叫做民主吗?但那民主却是坏东西。那不是民主,是侮辱和毁灭。瘟疫的雨水淋在不幸的人身上的时候,有钱人却在享乐。贪污腐化的报纸永远唱黄金的赞美诗。作家是为权势演奏的小提琴。老百姓是不必理会的。老百姓总为骑在头上的人挨骂顶罪:男人里面犯法和嗜酒的,女人里面的母亲也好女儿也好,都可以用作护罩,您算算看吧,只值一分钱!如果不是为了酒,为什么要活着?主人对仆人刻薄。在城市,在农村,主人也都专横霸道。他们在城市紧扼人的脖子,在农村欺压工人,扣减工钱,让人吃泥之余,还要强奸他的女儿。这种事情很普遍。我不知道威胁着世界的地雷怎么没有爆炸,因为不能消解的未来报复已经注进了下层阶级的心。下层的波涛将冲毁上层的一切。公社、国际、虚无主义,都算不了什么;欠缺的是强有力的巨大团结!所有专制的暴君都要倒下;政治的暴君,经济的暴君,还有宗教的暴君。因为神甫也是人民刽子手的盟友。他唱《感恩诗》,念《主祷文》,是为了百万富翁而不是为卑下的人。天变的预兆已经出现在人类跟前,可是人类还没有看见;好好去看的话,就会知道巨大愤怒的口子充满恐怖和惊惧。任何力量都挡不住要命的复仇浪潮。一首新的《马赛曲》的歌声会响起来,像耶利哥城的号角一样摧毁恶人的围墙。大火将照亮所有的废墟。人民的刀子会割破仇人的喉咙和肚子;老百姓的妇女会亲手扯掉高傲贵妇的金发;赤脚的男人会在富人的地毯上留下污迹;迫害穷人的匪徒,他们的雕像会倒塌;在天变的巨响中,上天半惊半喜地观看高不可攀的罪人受惩罚,而不幸的人沉醉在无比可怕的复仇里!”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样大呼小叫?” “我的名字是胡安·拉那斯,是个穷光蛋。” |
简写自《由〈罢工之后〉看德国自然主义诗歌》。作者:来炯。刊于《德语学习》,2004年第 1期。 |
彼得·贝兹鲁支
奥斯特拉瓦百年来,我在煤矿里默默地生活, 百年来,我掘着煤块, 百年来,我那瘦削的胳膊 变成了两条僵硬的铁臂。 眼睛里盛着煤灰, 鲜红的嘴唇变得乌黑, 我那头发,胡须和眉毛 挂着煤灰的冰锥。 我啃着带煤的面包干活, 苦役接着苦役没有个完。 多瑙河上巍峨的宫殿 凝结着我的血汗。 我在矿坑里哑默了一百年, 谁来把我这一百年归还? 当我威胁地抡起大铁锤, 大家开始笑我疯疯癫癫。 他们让我还是乖乖地回到矿井, 像从前一样去给老爷们卖苦力: 我挥舞起铁锤——那时啊, 波兰的奥斯特拉瓦立刻血流遍地! 我说,你们,所有西里西亚的人们, 不管你叫彼得或者是帕威尔, 用铠甲装备你的前胸, 指挥千百万人进攻; 我说,你们,所有西里西亚的人们, 你们,占有矿井的老爷们: 那样的日子会来的,矿井里升起烟和火, 那样的日子会来的,我们把帐目算清! 煤矿工人我掘着,我在地底下掘着, 我对那蛇皮一样光亮的石块掘着, 在波尔斯卡·奥斯特拉瓦 地底下,我掘着。 灯光要熄灭了,我的前额 披散着杂乱的黏汗的头发 眼睛里充满了酸味和苦水, 青筋和头顶啊,雾气蒸发, 红艳艳的鲜血从指甲里迸射, 我掘着,我在地底下掘着。 我抡起大铁锤,击向煤块, 在萨尔摩维采我掘着, 我在里却瓦尔特掘着,在别特瓦尔特掘着。 在哥都拉,我的老婆挨着冻,喊着苦, 我那挨饿的孩子们在她的怀里啼哭, 我掘着,在地底下掘着。 煤块爆着火花,眼睛爆着火花, 在咚勃洛瓦我掘着,在奥尔洛瓦我掘着, 在波仑巴我掘着,在拉齐地底下我掘着。 马蹄铁在我头上轰轰发响, 伯爵驱车奔过村庄, 伯爵小姐用纤手赶马,浅笑浮上她玫瑰般的面庞。 我掘着,我把鹤嘴锄高扬, 面色惨白的妻子走向宫堡, 乞求着面包,胸头已没有一滴奶浆。 老爷啊,真有一颗好心, 他的宫堡全砌着黄色的石头, 宫墙下奥斯特拉维采河汹涌狂吼, 两只紧锁眉头的黑狗在门前把守。 干吗她要走向宫堡乞求布施? 难道老爷田里的小麦是为矿工老婆种的? 我在赫罗肖夫和米哈尔维采掘着。 待到从矿坑里拖出我的尸体, 我的儿子们,我的女儿们呵,将有什么下场? 那时啊,我的儿子也要掘着,掘着, 在卡尔文那掘着, 而矿工的女儿们呵,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唉,要是我有那么一天啊—— 要是我扔掉那可诅咒的矿灯, 要是我挺直了腰背, 紧握了拳头,笔直前奔, 要是抡起我的铁锤, 张开我的烈火似的眼睛, 从震动的地底下升向天空, 在上帝的太阳下,在地面上, 那时啊,将是怎样一个景象?
尼古拉斯·纪廉
我的祖国表面看起来很甜……我的祖国表面看起来很甜, 里面其实苦不堪言; 我的祖国表面看起来很甜, 它有翠绿的春天, 它有翠绿的春天, 还有一个灼热的太阳在中间。 多可恶的蔚蓝的天空, 看着你的痛苦无动于衷! 多可恶的蔚蓝的天空, 唉,古巴,这就是上帝的赐予, 唉,古巴,这就是上帝的赐予, 虽然你的天空是多么蔚蓝明耀! 一只木头的小鸟 嘴里给我衔来了一首歌; 一只木头的小鸟 唉,古巴,我真想告诉你知道, 因为我对你的了解是这样多; 唉,古巴,我真想告诉你知道, 你的棕榈树是血淋淋的镣铐, 你的棕榈树是血淋淋的镣铐, 流入你的海里的是眼泪的江河! 透过你表面上的微笑, 我既然对你的了解这样多, 我看到了鲜血和泪水的江河; 透过你表面上的微笑, 是鲜血和泪水的江河; 透过你表面上的微笑, 是鲜血和泪水的江河; 透过你表面上的微笑, 是鲜血和泪水的江河。 在田地上劳动的人, 好像埋葬在一个坟墓里, 还未出生魂魄就离开了身体, 在田地上劳动的人。 在城市里生活的人, 唉,古巴,他是个乞丐: 挨饥受饿,满身是债, 为了求施舍而到处敲门, 虽然他也是礼帽头上戴, 并在交际场合上舞姿斯文。 (我在自己的歌里这样感慨, 因为事实就是这样令人悲愤。) 今天是美国佬,昨天是西班牙人, 是的,先生, 这土地原来是我们的份儿, 但是可怜的人儿总见到, 今天是美国佬,昨天是西班牙人, 当然啦! 这块土地多么孤单苦闷, 这块原是我们份儿的土地! 别人伸来的手只要不放松, 就一定要马上紧握住它; 别人伸来的手只要不放松, 无论是中国人或黑人,是白是红, 无论是中国人或黑人,是白是红, 我们都要伸手给它。 一个美国水兵, 好, 在码头旁边的酒店里面; 好, 一个美国水兵 想动手把我欺凌, 想动手把我欺凌, 但是他马上死了在那边, 好, 但是他马上死了在那边, 好, 但是他马上死了在那边, 这个美国水兵, 竟在码头旁边的酒店里面 想动手把我欺凌, 好! 我不劳动他们就杀死我——我不劳动,他们就杀死我, 但我如果劳动,他们也杀死我; 总之是杀死我,杀死我, 总之是杀死我。 昨天我看见一个人在眺望, 眺望着东升的太阳; 昨天我看见一个人在眺望, 眺望着东升的太阳: 这个人脸色十分阴沉, 因为他瞎了眼看不见亮光。 唉, 当太阳出来的时候, 当太阳出来的时候, 当太阳出来的时候, 瞎子虽然活着却看不见! 昨天我看见一个儿童, 他杀死另一个儿童来当玩耍; 昨天我看见一个儿童, 他杀死另一个儿童来当玩耍: 有些儿童恰恰就十分像 那些长大成人了的人们。 等到他们长大,谁能对他们说, 人们并不是儿童, 不是儿童, 不是儿童, 不是儿童! 我不劳动,他们就杀死我, 但我如果劳动,他们也杀死我; 总之是杀死我,杀死我, 总之是杀死我!
哈·查托巴迪雅亚
工厂和人那吹过山陵、歌唱着的风 不再是我的题材, 因为现在各地的千百万人民 占有了我歌唱的愿望, 我定要开始我的歌唱, 歌唱工厂里呼哨的声响。 黎明从东方偷偷地来了, 好像内心有愧的、苍白的家伙一样, 黎明的第一线曙光, 红得像工人身上流出的血一样, 天边矗立着 靠剥削建立的高大工厂。 我凝望着它悲惨的外形, 它的窗户就像 阴森、无光、冰冷的眼睛, 它的门是说谎的嘴, 它所有的门都是杀人的凶手 它四面的墙壁都是奸细。 工厂的呼哨声异常尖利, 空气被撕裂,鲜血淋漓: 天空是那样一片无情的空白! 晨光是如此殷红! 看啊,这些愁惨的活尸 一步一步地走向那里,去流汗,去劳动。 像散乱沉默的羊群, 他们会合在一起…… 他们究竟是机器、畜生,还是人? 他们真的已完全忘记! 他们只知道岁月是漫长的, 生活里浸透了汗雨。 你看这些眼睛啊…… 我敢赌誓,这不是人类的眼睛! 它们是被麻醉的两个地牢, 它们是被宗教麻醉了的两个毒窟, 那是极其无知的“绝望”, 印出来的两张可怕的照片。 你看他们怎样地走向工厂, 没有快乐和希望, 这两万人都是可怜的 受了宗教毒害的人, 他们比走向摇摆的绞索的人 更沉痛更悲惨地走向工厂。 那吹过山陵、呼哨着的风 不再是我的题材, 因为现在各地的千百万人民都打着寒战—— 他们听到了阴森而尖利的呼哨声响, 这声音来自每一座工厂、每一个作坊。 真实的梦者啊,农民,你们在那贫瘠的土地上 播种着什么? “幼小的种子将长成战士, 他们将震撼暴君的宝座!” 砖瓦匠,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一块砖一块砖地铺着 革命的地基, 革命正奔驰而来,像红火一样升起!” 裁缝,你们在做些什么? “我们一针一针地缝着 人民的火红的旗子, 富人们惨白的尸衣!” 啊,工人,你们在槌打什么? “我们的铁砧突然震响, 合着工人的结婚进行曲, 合着国王的送葬曲!” 挑 战高悬在空中的优美的明星啊, 如果你能够,就试试你能否胜过 被损害的人所遭受的 那说不出的凌辱。 落日时天空泛出的红光啊, 如果你能够,就试试你能否胜过 那痛哭的、失眠的人 眼中灼痛的殷红血丝。 月光照耀的路径上的条条阴影啊, 如果你能够,就试试你能否胜过 被剥削的劳动者 背上的一亿条的血痕。 像巨人一样强壮的沉静山峦啊, 如果你能够,就试试你能否胜过 那将为人类创造另一个世界的 人们团结起来的力量。
本杰明·泽弗奈亚
买和卖可观的大奖和赏金 正消灭黑人诗歌 切碎着我们艺术的不是检查官或独裁者。 皇室召见 和接触上流社会的诱惑 抑制着创造力,腐蚀我们的心。 祖先们将在墓里辗转 曾是奴隶的那些可怜的黑人将要惊讶 怎么我们的灵魂给卖掉了 检查一下我们的策略吧, 帝国发起反攻,并挥手示意 驯顺的战士在接受检阅的队列里鞠躬 当他们做了被吩咐去做的事 他们得到OBE勋章。 不用相信我说的,去看看他们的诗吧 因为每个佩戴桂冠的人要变坏。 (你不能以深思来批评的名门将搅乱你的精神,) 是的,你会让你的钱包塞得满满 的确,他们将第一个找你当需要取乐的题目时 为你的散文或押韵诗付款。 拿你的奖吧,现在写得更多, 更快, 操那真理 现在你是个优伶,不会找你恩赐者的碴 写啊,出版和评论啊, 你看起来像个有“骇人”的长发绺的拉斯特法里派 你看起来像个犹太人区的纵火者, 但你不会对发薪水给你的人有异议 不会去咬那只喂你的手。 诅咒这冷漠帝国的 热情的诗篇出了什么事 马利心中那反叛的灵魂出了什么事, 这犯下杀人罪、盗窃罪的帝国奖赏你而你跟它同谋, (是的马利说时间将会作证) 现在看哪,他们已前去和加入了。 我们继续遭受着打击 它是一再重复的肮脏的历史 它教我们记起那些资本家,他们说: “看啊,你们有一个机会的,” 它是病态和自杀的假如我们的被剥夺者继续哭泣 而我们赋予这些奖以意义 我们便只是无声息地死去。 斯蒂芬·劳伦斯教给了我什么我们知道凶手是谁, 我们看到了他们在我们面前大摇大摆 像病态的墨索里尼主义者那么得意, 我们看到了他们在我们面前大摇大摆 傲慢又铁石心肠, 他们在我们的面前炫耀, 像死掉的天使 有法律保护着。 如今已是个公开的秘密 黑人的肩上并没有 扛着篮子, 他们只是背负着不公 而公正在他们心上, 而现在我们知道那通往自由的路 跟摆脱奴役的路一样长。 斯蒂芬·劳伦斯的死 教会了我们去爱彼此 而决不把等公共汽车这样 乏味的事等闲视之。 看看他的双亲看看那掩饰的手段 请问 这里是什么交易法则? 为什么我们还要给警方付钱 他们并不为我们工作。 斯蒂芬·劳伦斯的死 教会了我们 别让自由的幻想 赋予我们安全的错觉,当我们走在街上, 整个世界现在都会看到 学院人士和特级警官 正努力给“机构性种族主义”下定义 当我们继续死于监禁 当我们继续在人行道上掏空了钱包, 并且继续问我们自己 黑人这样常常地被杀害 而找不到凶手 这是什么道理? 我们不是在讨论战争或复仇 我们不是在讨论假设或可能, 我们在谈我们现在生活的地方 我们在谈我们现在要怎么活 在这个国家 在这面旗下,(上帝保佑女王), 上帝保佑所有那些想长大的黑人孩子 上帝保佑所有的兄弟姐妹 谁喜欢胡说啊, 因为斯蒂芬·劳伦斯的死 教会了我们种族歧视是多么自然,当 你有朋友们身居高位。 而身居高位的朋友们 无论如何是没用的 一旦他们不是你的朋友。 亲爱的康登先生, 到电视外面来现身呀, 去寻访事实, 到坦诚的地方来呀 从你的邻居们那里听一些忠告, 接受我们的大众开导, 放下你那代价高昂的无知 因为 我们知道凶手是谁。 人人都在做这事在夏威夷他们跳草裙舞 在阿根廷他们跳探戈 他们在牙买加跳雷盖舞 而在古巴他们跳伦巴, 在特立尼达和多巴哥 他们唱的是卡里普索 而在西班牙,西班牙人 他们真在唱弗拉门科民歌呢。 在旁遮普郡他们跳邦拉 在印度他们怎样跳着卡特克舞呀 在整个的危地马拉 他们跳着甜美的木琴舞, 甚至福克斯湾也那么多舞蹈 他们发明的是狐步舞, 在澳洲,这是真的 他们在风笛声中跳舞。 在肯尼亚他们跳班加舞 在加纳他们跳强节奏的爵士舞 他们跳得整个就像芭蕾 而Rai舞是在阿尔及利亚, 在马里是加利舞 在巴西他们跳桑巴舞 而姑娘们跳的是肚皮舞 在非洲的北部。 每个人都跳迪斯科 从巴格达到旧金山 许多人在感伤的爵士乐里 情不自禁跳着爵士舞, 他们在爱尔兰跳起了快步舞 而这是真的 在英格兰他们至今还跳莫里斯 只要一有时机。
弗兰西斯科·X·阿拉尔孔
“墨西哥人不是一个名词”
“墨西哥人” 不是 一个名词 或 形容词 “墨西哥人” 是一辈子 长期 低酬的 工作 是打在 警方 福利救济 表格上的 一个勾 不只是 一个词 更是心上的 一根钉子 但 它伤痛 它指认 它梦想 它触犯 它哭 它运动 它罢工 它燃烧 就好似 一个动词 预言的解剖学你们的手臂 在沉默中 集结起怎样的夜 你们的唇 温和地许诺 怎样的破晓 你们的肩 无怨地扛起 怎样的风 你们的头发 不知觉地预示 怎样的风暴 怎样的火 怎样的绝壁 怎样的创伤 可能为你们 预言的眼睛 所宣告 花儿是我们的武器我们 打开 家门 欢迎他们 他们进来了 赶走我们 我们请他们来看 河谷里 广阔的绿 天空中 圣洁的 蓝 他们把树 砍掉 丢进炉子 我们用地上的 果实 款待他们 他们 用水银毒害 那些河流 但我们总算 从大屠杀的年代 死里逃生 而现在 我们面对他们 在这场决战中 为了保存 我们的生命 保存全体的生命 desierto 沙漠啊 给我们 以力量吧 Viento 风啊 把你的勇气 灌注给我们 madre agua 水之母亲 用你温柔的路径 引领我们 carnalitos y carnalitas—— 兄弟们 姐妹们—— 不用害怕 las flores las plumas 花朵 羽翎 都站在我们这边! 劳作的手我们打扫 你们的房间 我们为 你们洗碗 做你们的 一个注脚 但这些 手 有一天 将会写下 正文 在这片土地上
玛格丽特·沃克
我想要写我想要写 我想要写我的人民的歌。 我想听他们在黑暗中悦人的歌唱。 我想从他们哭泣的嗓音里捕捉那最后漂浮的疲惫。 我想把他们的梦记进字词里;把灵魂记进音符。 我想捕捉他们在欢宴中阳光灿烂的笑; 把黝黑的手急急伸向更黑的天空 用星星装满他们的手 然后把这些光碾碎,融合,直到它们成为 一面在破晓时分映照出熠熠光辉的池塘。 |
暗色的血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有形塑了我的奇异开端。有蕨类和珍珠、棕榈林和无尽伸展着的海的甜蜜沙滩和岛屿。 在两座壮健的山岗之间,有热土般的求欢之夜,和有如开着花朵的平原般的冷静判断。它们养育了我流浪的癖好。我从流着母亲奶汁的血管里吸吮冒险的狂热。 有一天我会走向自己诞生的热土,走向大陆的海岸和海岛之滨的小码头。我将漫游巴尔干半岛,非洲和亚洲炎热的小径。我会站在山顶上,望到下面富饶的家乡。 而当我回到莫比尔城 ,我将途经巴拿马和博卡斯·德尔托罗 ,来到那些垃圾零乱的街道,和我从前贫困的单间小屋。别处土地上的炽热的阳光,也许会奋力让我内心里的骄傲和疼痛重归和解。 |
我听到雷鸣我听到雷鸣。 我听到地下的雷鸣…… 我听到地下的弟兄们 我听到雷鸣。 我听到地下的地震 我听到雷鸣。 我听到地下的赤色份子 我听到雷鸣。 我听到墓中的死者 我听到他们开口 我听到地下的饿殍 我听到雷鸣。 我听到地下的奇卡诺人 我听到他们的不平 我听到地下的囚徒 我听到雷鸣。 我听到雷鸣和不平 我听到雷鸣 我听到黄色和棕色人种 我听到雷鸣。 有许多火箭,在空中 有一阵雷鸣 有一道闪电,在天上 有一阵雷鸣 我听到我的孩子们哭喊着“面包” 我听到我的孩子们哭喊着“和平” 我听到农夫哭喊着“面包” 我听到士兵哭喊着“和平” 有一阵雷鸣…… “大炮黄油”是无用的。 我们要和平。 美元和市场是无用的 我们要面包。 火山在爆发 我们要和平。 面包与和平还不够; 我们也要自由。 我听到雷鸣…… 他们把我们塞进棺材 在地底 他们把我们拴在岩石上 在地底。 他们让物价飞上了天 还将多久? 我们的孩子对天哭喊 还要多久? 我们的人民饿死在地底 还将多久? 囚徒们哭喊在地底 还要多久? 基督来了,如他们所说 在天上。 世人将被驱逐 到天上。 地下的地震 空中的闪电 和平与面包与自由会到来吗 下界的死者会不会挺起身来? 空中有一阵雷鸣 天上有一道闪电 有一阵雷鸣一阵不平 还有牢狱之墙破裂的声音。 我听到地下的雷鸣 我听到雷鸣。 你可听到孩子们在哭喊? 你可听到母亲们在啜泣? 地底下的懦夫 会不会被炸得粉碎? 地底下驯顺的人 会不会被炸得粉碎? 你要笑,要吼,还是要哭喊? 你是满意,尖叫,还是死去? 从来自八方的人群里 处处我都听到他们 给我们自由给我们和平 给我们面包也给我们自由 我听到地下的雷鸣 要和平,要面包,也要自由。 我们要夺取疯狂的政权 不论在哪里 我们要夺取枪炮和黄油 不论在哪里。 给我们自由,给我们和平 我听到地下的雷鸣 要面包,要和平,也要自由 我听到地下的雷鸣。 ![]() ![]() 槇村浩
寄异邦的中国诗人我们听说, 在你们国家, 正直的诗人会被割掉舌头。 我们还听说, 诗人的舌头 象我们家乡大海中的珊瑚珠一样, 被穿成串串, 曝晒在铁路上面。 这铁路, 属于军部和军阀, 帮助他们积累着资本。 遭到践踏的明珠, 燃烧在湛蓝的海底, 闪映着殷红的光波, 一粒粒,一颗颗, 在风浪中 交相簇拥,互相依偎, 彻底地保持了自己的本色。 当我们遭到迫害的时候, 你们曾奋起为我们反抗, 我们虽然不如你们, 也要竭尽全副力量 抗拒对你们的掠夺。 我们在狱中听说, 暴风雨袭击了大陆的城镇和乡村, 曝晒着的舌头在风雨呼啸声中 都暗自翻过身来奏起红旗歌。 无数个日日夜夜, 酷寒和洪水, 都未能把他们拆散, 却高度地保持了不朽的红色光泽。 在你们和我们的国家里, 一首诗就可以进一次监狱; 而且,没有写作时间和自由的诗人, 竟是那么多, 我们要献给异邦的诗刊上, 永远同你们一起合唱下去, 直到这样的一天: 你们国家一个角落的那壮丽的晨曦, 能够把你们嘹亮的歌声 真切地送到我们的耳底! 1934年4月 (林犀 译)
埃尔维奥·罗梅罗
鞣酸工人!我到了你的身边; 我走了过来,鞣酸工人, 来看看这苦味的发酸的腐土, 它成了 你的双臂在不断艰苦劳动的地方的标志; 我看到了你的脸上 被烈日烤出的弯曲皱纹; 我看到了斧斤和匕首的深沉悲痛, 你惯常把握它们, 警惕着危险, 那在黑暗中的 你的迷茫的心的阴影…… 弟兄: 且把你的吉他放在一边…… 再把你的热带歌曲停住, 因为现在这时光, 正是要知道你是个人还是个别的东西的时光。 你已经把多少汗水, 给了那血腥的衰竭的被出卖的遥远海岸, 任人家建起喜爱的圆屋顶, 与你的呼声对抗。 且把你的吉他放在一边…… 难道你不是人? 难道你的渴望不是人的渴望? 谁说你只是汗水,愤怒, 只是一种没有感觉的元素, 贴附在这树丛中半死不活的枝芽上? 老工头责罚你, 他们是从未到过烈日下的人, 他们(比雾还冷) 贩卖你的纯洁的泉水, 你的缓缓地沥沥地淌下的一串串汗珠。 弟兄: 且把你的吉他放在一边…… 把你的爽朗的语言, 渗透丛林中的每一株树, 渗透枝条上的每一曲折, 渗透荒野和高地, 渗透牛蒡草的叶脉, 渗透残废老人沉睡的呼吸, 因为它不愿意再是残废者的呼吸。 患难相共的弟兄,鞣酸工人们, 你们散布在浓密的鞣酸木材间, 在错综复杂的木香扑鼻的丛林里, 在生长着炽热的椰树的草地上, 在肮脏的浓重的潮湿中; 这些把藓苔都杀死的丛林的原料, 显现着多少苦难! 弟兄: 且把你的吉他放在一边, 把你的目光 离开你用劳力伐倒的树干, 再告诉你的子女把眼泪擦干, 握紧战斗的拳头, 我们要在这儿大声疾呼, 召唤欢乐, 庄严的黎明的欢乐, 因为黎明就要来临, ——以汹涌奔腾之势来临—— 要冲破丛林的这些藩篱, 要把欢乐带来给你! |
白求恩 按语:……令人惊讶的是,他还能挤出时间写作,其中一部经久不衰的作品是充满激情的散文《创伤》。《哑弹》和《创伤》大约都在1938年12月间完成,1939年发表在美国和加拿大左翼刊物上。 创 伤头顶上煤油灯像白炽的蜂房,嗡嗡作响。土墙,土地,土炕,白纸窗户。屋内弥漫着血腥味和三氯甲烷味。天气很冷。在华北地区的灵丘附近,12月1日凌晨3点与八路军在一起。 负伤的人们。 伤口就像干涸的小池塘,结成了一块黑褐色的土;伤口边缘裂开,四周有一些黑色的蛆了;整洁的伤口的深处隐藏着脓肿,脓肿就像一条决堤的河,在坚硬的大块肌肉中奔流,像一条温泉,在肌肉周围和中间流淌;伤口向外扩大,把令人恐怖的肉质兰花和麝香石竹分别地腐蚀和碾碎。黑色的血块从伤口中喷出,混杂着令人恶心的气泡,在二次大出血造成的血流中漂浮。 凝固的血把又旧又脏的绷带粘在皮肤上,小心点,最好先将它弄湿。从腿后边过去,把腿抬高点。整条腿为什么会软得像一个包,像一个扯松的长筒袜?什么样的长筒袜?是圣诞节为孩子装礼物的那种长筒袜。那个坚硬的细骨枝在哪里?它被打成了许多碎片。用你的手指把他们捡出来。它们白的像狗牙,尖利而又参差不齐。好了,摸一下,还留下碎片了吗?喔,这里有。全都取出来了?是的。不,这里还有一个。这儿的肌肉坏死了吗?刺刺它。是的,它坏死了。切除它。那它怎么愈合呀?这些肌肉曾经如此强壮,而现在是这样的破损和腐烂,它们怎样才能恢复以往的强韧呢?拉,放松,拉,放松,多么有趣呀!现在完成了,好了,做完了。现在,我们已经被毁灭了,我们自己可怎么办呀? 下一个。一个未成年人,17岁!子弹穿腹而过。三氯甲烷准备好了吗?恶臭从敞开的腹膜孔中扑面而来,是粪便的气味。一圈圈的肠子肿得呈粉红色,上面有4个穿孔。把它们缝合起来,把结实的缝线皱拢,用海绵吸骨盆。试管,3个试管。很难缝合。给他保温。怎么保温?把这些砖放到热水里去。 蛆是一种狡猾的爬行动物。这人还活着吗?是的,他还活着。用学术用语来说,他还活着。给他输液,也许他身体无数细小的细胞将能回忆,它们可能回忆起那火热咸味的海,它们的祖宅和第一份食物;它们有着一百万年的记忆,可能会记起其他的潮汐,其他的海洋和由海洋和太阳孕育的生物。这可以使它们抬起疲倦的头,深深地吸一口气,努力地复苏。这是可能的。 这一位。再次秋收时,他还能在路上一边赶着骡子跑,一边欢快地叫喊吗?不,那个人不再会跑了,一条腿的人怎么能跑呢?那他怎么办哪?他只能坐着看别的孩子跑动。他在想什么呢?他在想你我所想。可怜有什么用呢?不要可怜他!可怜会贬低他所做的牺牲,他这样做是为了保卫中国。帮帮他吧,把他从桌上移开,把他抱在怀里,他轻的像个孩子。是的,他就是你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多美的身体呀,各个部分都那么完美,动起来时是那么灵巧、那么柔顺、那么有生气和强壮,但是一旦它们伤残了,又是多么可怕。微弱的生命之光越来越弱,就像蜡烛一样摇曳了一下熄灭了,静静的、轻轻地。熄灭时它做了反抗,然后屈服了,它有权利说话,最后还是沉默了。 还有吗?四个日本战俘。带他们进来,在这个痛苦的群体中没有敌我之分,切开那带血的制服,给他们止血,把他们平放在其他伤员旁边。哎呀,他们像兄弟一样!这些士兵都是职业杀手吗?不是,他们只是业余的士兵。劳动者的手,他们是穿着军装的地道的劳动者。 没有新的伤员了。早晨6点。天哪!屋里真冷。打开门,远方青山如黛。东方开始泛白了,再过一个小时太阳就会升起。上床睡觉吧。 但是,没有睡意。这种残忍,这种愚蠢的原因是什么的?一百万工人从日本来屠杀、残害成千上万的中国人,为什么日本工人要攻击他的中国工人兄弟、迫使他们不得不奋起自卫呢?中国人的死对日本工人有好处吗?没有,他们怎么会有所收获呢?那么,上帝呀,谁将获利呢?谁又应该对派日本工人来中国执行这种杀戮使命负责呢?谁将从中牟利?怎么可能劝说日本工人来攻击中国工人——他们贫苦生活中的兄弟,痛苦中的同伴啊? 一小部分富人,一个人数不多的阶层有没有可能劝说一百万穷人进攻并试图毁灭一百万像他们自己一样贫穷的人、以便富人更加富有呢?这是一个可怕的想法!他们是如何劝说这些穷人来到中国的?告诉他们真相吗?没有,假如他们知道真相,绝对不会来到中国的。这些富人敢告诉工人们他们只是想得到廉价原料、更大的市场和更多的利润吗?不,他们只是告诉工人们这场战争是为了“种族命运”、是为了“天皇的荣耀”和“国家的荣誉”,是为了他们的“天皇与国家”。 荒谬!绝对的荒谬! 这样一场战争的代理人一定得像其他犯罪如杀人犯的代理人一样,必须从可能获利的人中挑选出来。8000万日本工人、贫困的农民和失业的工人会从中获利吗?从西班牙侵略墨西哥、英格兰侵略印度到意大利侵占埃塞俄比亚,在整个侵略战争史上,这些所谓的“胜利”国家的工人得到过好处吗?没有,他们从来没有从战争中获得过利益。 日本工人从本国的自然资源、黄金、白银、铁、煤和油中就获得利益吗?很久以前,他们就不再拥有自然资源了。因为,它们是属于富人、统治阶级的,成百上千的矿工们仍生活在贫困之中。那么,他们又怎么可能通过武装掠夺中国的金、银、铁、煤和油而获利呢?难道一个国家的富人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占有其他国家的财富?难道他们不一直这样做吗? 日本军国主义者和资产阶级是唯一可能通过大屠杀和经过授权的疯狂行为而获利的阶级,这一点似乎是不可避免的。正是这些假神圣的刽子手,那些统治阶级从这场战争中获得了利益,但是却让整个国家受到指控。 那么,侵略战争和征服殖民地的战争只是件“大生意”吗?是的,看起来如此。但是,这些民族罪犯中许多为非作歹者都试图把他们的真实目的藏在高度抽象和理想的旗帜下,通过谋杀或制造战争来抢夺市场,通过劫掠来得到原料。他们发现,偷比交换更廉价,屠杀比交易更容易,这是这场战争的秘密,也是所有战争的秘密——利润、生意、利润、带血的钱。 这一切后面,存在着那个令人恐怖和欲壑难填的“生意与血腥”瘟神,它的名字就叫“利润”。金钱就像一个无法满足的摩洛克神,要求利润与回报,它为了满足贪欲为所欲为,甚至不惜杀害几百万人。在日本军队后面站着军国主义者,在军国主义者后面站着金融资本和资本家。他们是血脉兄弟,是同谋。 这些人类敌人像什么呢?他们会在前额上贴上一个标记,让人们轻易就能辨认出他们,躲避他们,骂他们是罪犯吗?不!相反,他们是受人尊敬的人物,他们荣誉在身,有绅士称号,他们也自称为绅士。多么滑稽的名字!绅士?他们是国家、社会和教会的支柱,他们从过多的财富中拿出一部分来支持公共和私人的慈善事业,他们向机构捐赠。在私生活中,他们善良而体贴。他们遵纪守法,遵守的是保护他们的法律——财产法。但是,有一个迹象可以辨认出这些持枪的绅士:只要威胁说要减少他们的钱所带来的利润,他们就会像猛兽一样咆哮着醒来,像野人一样无情、像疯子一样残忍、像刽子手一样残暴。如果人类想要存在,这些人必须消失,只要他们活着,世界上就不会有持久的和平。允许他们存在的那个人类社会的组织必须废除。 正是这些人造成了创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