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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人诗歌联盟”2008年3月网刊(2008.3.1—3.31) ★
★ 网 刊 前 言 ★
(吴季 执笔)
小郑的诗颇有进步,虽然文字里偶尔似有夸大其辞或故作惊人(及故作不惊人)的成份,如“保留喜欢的恶习非常棒”,而什么叫“工资微薄,暂且相信了”?这种写法和用词恐怕太“自我”了,也可能是五四式用语的遗留,属于应当去除的“恶习”之列。战斗队员对“《左传》也好,《史记》也翻翻/《存在与虚无》、《西方哲学》也不要遗忘/不时去造访卡夫卡、策兰、托马斯和雪莱……”叹了口气,显然也是缘于小郑“保留的恶习”。小郑“挤出的微小空闲”来读这些东西,在我看来的确非常浪费,甚至可能拖后腿……不过个人的成长、作品的内容和风格不尽取决于书本。前四本书不读最好,后几个且简单说说:某友也曾劝我向卡夫卡同志学习,我说卡夫卡是写得好,但如果俺们还停留于“描写或揭示异化”,那就完了……策兰至少移植到中国的结果是造就了一些糊里糊涂的畸形变种;狄兰•托马斯的反资本主义激情(尤其在二战时期)被中国文人过滤掉了;至于雪莱,这位激进政治的浪漫主义歌手,在他那个年代以及马克思的年代,是为绅士们所深恶痛绝而只有工人才爱读的,绅士们的案头要是摆着雪莱的著作,是伤风败俗丢脸的事……当然,世易时移,一切都非政治化和无害化了……
“铁路工人”发上来一篇《〈激流中国-富人与农民工〉观后感》,因为言辞激烈,被和谐掉了。吴季单独发了答“铁路工人”《观纪录片〈激流中国-富人与农民工〉后感》帖。看来,“铁路工人”似乎实践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或我们的理想)”的格言。但要搞清楚,需要对付“我们”的时候,敌人的敌人更可能跟劳动者的敌人联手,而不是帮助我们。事实上在本土,大量压迫工人的恶毒招数,都是取自大洋彼岸并发挥到淋漓尽致的。……“铁路工人”继而又发了一帖,表示对身边工人“深感失望、悲哀”。表面上这是“怒其不争”,事实上却是自我拔高,以为“我阅读我思考”并且“慷慨陈词”,工友们却不听自己这套,就是落后。这是许多“自以为先知先觉先行者”常有的心态。偏偏“铁路工人”又宣告自己“自私自利,是绝对的个人主义者”(见上期网刊),那么试问:群众凭什么要听你的?“对当前工人的态度深感悲哀”说到底不过是自我辩护的托词罢了……
“铁路工人”原帖: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0403e101008sv7.html
铁路工人:我们的工资为什么总是赶不上物价的上涨?
吴季:物价上涨有很多原因。工资赶不上物价,这样老板们才有更多利润。
绳子:因为工资那么低还有人在干,不干没办法。挣钱的时候,工厂要开足吃饱,要加班加点,“企业现在是在发展中嘛,要调集资金筹建新项目,何况还有NNNNNNNNNNNNNNNN贷款啊!“铁路工人”同志呢文化水平和思想境界高,要多做做工友们的思想工作,要有集体主义精神,企业发展了,你们也有饭吃,这棵大树倒了,猕猴们哪儿摘果子去。工厂不挣钱的时候呢,老板也要“铁路工人”同志做做工友们的思想工作,现在企业困难,呼吁要牺牲个人利益,要企业共度难关。
铁路工人:战国的时候齐桓公问管仲人民怎样才好统治,管仲回答:“既不能让他们太穷,太穷了他们吃不饱会暴动;也不能让他们太富,太富了,他们有了经济基础你就钳制不了他们了,他们就不把你当回事了。”以上是我从书上看到的,……
吴季:现在要改改:不能让他们有什么保障,不然他们找工作挑三拣四,爱干不干,谁还愿意到血汗工厂来,或者愿意当劳务工、临时工……
绳子:不能反抗
铁路工人:我现在之所以愤怒是因为我阅读我思考,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人为的结果,不是自然原因,是人为的就可以改变。
吴季:这个道理没有错。但同时也很空泛。比如,我从头到尾都不大晓得老哥认为应该“怎么改变”。你能告诉你所抱以失望的工人“如何改变”?
绳子:‘我阅读我思考’,你阅读思考之后呢,你也没有行动起来,你阅读你思考之后还要为了生存还要继续在你的岗位继续你的工作,所以你思考的结果还是无力的。什么事都是人为的,老板也这样说。你再和工友们唠叨还不是和他们一起上厕所,一起洗澡,在工友们的眼里你也就是爱唠叨,啥事也不管用。还是在一起喝稀饭,喝稀饭的时候别忘了,用工友们的语言说你心里想的事,那样比较好。
铁路工人:而我们工人之中的大多数,我身边有很多同事们他们阅读很少就读些粗俗的网络小说。之(只)关心每个月发了多少钱,有没有比同车间的工人少,更有甚者每日下班之后就聚在*跟前没几天将一个月的工资输光,然后四处借钱。
吴季:是“常态”吧。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无力感”所致。我在铁路部门工作的一个朋友说:以前工人经常骂领导,骂腐败,现在不骂了,没劲了,只希望领导在贪腐的时候不要忘了他们,能给点好处就行……不过,铁路工人们的麻烦恐怕还没完,正在半途中。铁路不仅市场化,接下来还要开放给外资和私人资本去竞争,大伙们头顶上的压力只会更大。铁路的进一步改制,只会更不利于员工。但中国的现实是:工人们都对现状不满,希望改变,结果对改制都抱幻想——“总比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要好吧”,甚至以为市场化会削弱官僚的权力,或者能让他们“多劳多得”。我觉得你应该去搜集和多多了解这方面的信息,做点分析。可能的话,多跟工人讨论这方面的问题。这些关乎职工切身利益的事情,比“慷慨激昂的陈词”恐怕有用得多。
绳子:相反我认为工人不读书是件好事,否则还不知道会被洗脑洗成什么样?工友们不读的是所谓的纯文学书,现在的文学还能叫文学吗?就男人女人那点事鼓捣个没完。还不如一块一天租黄碟来得实惠呢。工友们不读书,有助于发现和思考,或许你根本认为他们不思考。错!他们常常问你一句话,都能把你憋死,够你翻一个月的书也不明白的。你必须积累足够的东西再和他们对话,再来唠叨你上面的话。我一直对工友保持尊重。
铁路工人:而每当我在阅读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都会说,你读这个做什么,有什么用?每当我慷慨陈词的时候,他们要么不搭理我,要么说我们没上过学,这些高深理论我们不懂;他们没上过学,可我也没上过啊!他们认为读书的目的就是通过文凭进入上层阶级,这是对他们不适应社会的惩罚,是顺理成章的没有办法的事情。上学,我也厌恶,可我不厌恶书籍,而糟糕的教育以(已)使他们厌恶了所有探讨学问的书籍,你无法让他们读书,他们也懒于思考,我无法向他们传递思想,无法和他们沟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却像两个世界的人。
吴季:“通过文凭进入上层阶级”,这不只是你周围工人们的幻想或幻觉,几十年来,全中国人都是如此。而且“文凭”确实曾经是下层爬入上层的狭窄通道之一,比如从农村分配到城里。拿我接触到的农民工来说吧,他们自己怎么克勤克俭,都务必要把子女培养到至少读高中,甚至读大学。这当然也是希望子女能够摆脱他们自己目前的处境。这些无可厚非。在只能承认现状的时候,奴隶们也就只能沿着“可见”的、等级社会所“留下”的路子去走。但你至少可以指出一点:大学生一年比一年多,也一年比一年难找到工作了,学费却贵得要死……文凭脱困的可能性已经极小。
绳子:最后没错,还是让工人同志们教育你,他们面对的现实问题你怎么帮他们解决,你解决不了可以理解,但你怎么回答他们的疑问,你回答不了也可以理解,不管是你还是我一样解决不了。别慷慨陈词,你一慷慨陈词,我就觉得你使用的是统治阶级的语言,请使用工人阶级的语言。我想他们肯定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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